影展編年|科技宅+怪片粉+音樂祭?融合多元媒介的 SXSW

影展編年|科技宅+怪片粉+音樂祭?融合多元媒介的 SXSW

作者影展編年
日期13.03.2018

文|Pony(馬曼容)

每年三月初春,位於美國德州的奧斯汀(Austin)即會掀起一場為期十天,結合音樂、電影與多媒體互動的盛宴。在那裡有眾多音樂人嚮往的大舞台,一展他們積累許久的音樂才華;同樣來自全世界的電影,期許在各單元中與觀眾碰撞出不一樣的火花;當科技日新月異,多媒體更盼求藉由互動,開創出一條全新的未知領域。究竟人們口中著名的「西南偏南」(SXSW),是一個具有怎樣吸引力的大型嘉年華呢?

八〇末的奧斯汀奇蹟:爆紅的地方音樂祭

電影《法蘭克》(Frank, 2014)中一群熱愛音樂的年輕人,便曾經仰望「SXSW」。他們希望前去不僅一求曝光,也尋求唱片公司認可。而 SXSW 最一開始的源頭,其實並不是影迷熟知的電影節,而是最具標誌性的大型音樂節,但有如今龐大規模的 SXSW,在 31 年前僅是一個不到一千人參加的音樂聚會。

1986 年,幾個剛畢業懷有熱情與夢想的大學生,於美國德州創辦了一份報紙,名為《奧斯汀記事報》(The Austin Chronicle)。電影專業出身的他們,每天在辦公室所談論的話題總不離藝術,在這群年輕人的眼中,他們認為奧斯汀的音樂在全國其實並不遜色,僅僅是缺乏一個曝光舞台。

同年七月,1980 年在紐約市舉辦的「新音樂論壇」(New Music Seminar),因想向外發展舉辦,而與時任職於《奧斯汀記事報》的編輯 Roland Swenson 聯繫,計劃在奧斯汀舉辦新音樂論壇的延伸活動,只可惜這項計劃最終沒有實現。但 Roland 絲毫不氣餒,抱著為本地音樂人打出名聲,並幫助他們獲得觀眾的念頭,持續努力。1987 年,他與《奧斯汀記事報》共同創辦人及編輯 Louis Black、出版人 Nick Barbaro 及星探兼音樂家 Louis Meyers,四人決定籌辦一個小型音樂節,希望藉由這一場巨大派對/音樂節的吸引力,讓大批音樂界主管們更有理由來到奧斯汀挖掘明日之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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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 年音樂節的 Lady Bird Lake 舞台。
Photo by Merrick Ales © SXSW

SXSW,其全名為「South by Southwest」,是 Louis Black 以希區考克的電影《西北偏北》(North by Northwest,又譯《北西北》)作為靈感命名。巧的是,《西北偏北》的取景地同樣位於德克薩斯州,奧斯汀也正好位於美國「西南偏南」的地理位置。活動於 1987 年三月首次舉行,一開始主辦單位將此活動定位為地區性質,只預期 150 個樂團或較為前衛小眾的本地音樂人報名,最終卻收到高達 700 組表演者或團體報名。這對 SXSW 不僅是計強心針,Louis Black 在採訪中曾提到表示:「SXSW 幾乎立刻就成為了全國性音樂節」。

從音樂出發,擴展到電影與多媒體

隨著第一年非常好的結果與推廣,第二年觀眾人數也持續增加,也開始出現許多來自世界各地的觀眾和音樂人。創辦至第三年,申請參加的樂團數量早比第一年成長十倍,但主辦單位仍從這 1500 組報名中,挑選出 420 支樂團登上最終的舞台。也從那時開始,包括《洛杉磯時報》在內的美國主流媒體,開始用「SXSW」的簡稱來稱呼「西南偏南」(South by Southwest),口語上直接稱 South By。
 
1991 年,如百事可樂、IBM 等知名廠商都開始贊助 SXSW,而原本單純的音樂表演,也漸漸走進主流視野,轉變與群眾互動的節目。活動加入講座環節,並邀請歌手及知名人士作為主題演講者,進入搖滾名人堂獲獎無數的 Johnny Cash、以音樂深入民運現場的 Michelle Shocked,都曾是座上嘉賓。活動數從第一年的 20 個,至 1991 年快速增加為 60 個交流活動。而 1993 年,SXSW 決定移師至奧斯汀會議中心舉辦,場館也沿用至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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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emple 樂團 2017 年在 SXSW 演出現場。
Photo by Joseph Riggs © SXS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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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eynote Speaker: 曾製作出 David Bowie 〈Let’s Dance〉、Madonna〈Like A Virgin〉等暢銷金曲的 Neil Rodgers.
Photo by Jay Nicholas © SXSW

1994 年,SXSW 正式將名稱改為「西南偏南電影和多媒體會議」(SXSW Film and Multimedia Conference),並新增「電影和互動」(Film & Interactive)單元。然而,1995 年掀起一波科技的換代潮,電腦成為每個人都想嘗試的先鋒之物。Roland Swenson 也嗅到這股日新月異的契機,決定結合奧斯汀「矽丘」的高科技產業美名,將「電影」和「互動」獨立為各自論壇單元。並邀請 Hugh Forrest 在現有場地內,闢一塊空間發展成電腦體驗館,此創舉在該年三月吸引蜂擁人潮,也成為我們現在所熟知的三大領域:音樂、電影(SXSW Films)和多媒體互動(SXSW Interactive)。

SXSW 的電影精神:瘋狂、獨立、多元

比起音樂深耕多年,電影單元雖從 1994 年才加入 SXSW,但仍維持推廣本地人才、邁向國際的多元初衷。本地部分,有為德州獨立電影人開設的慶祝單元(A Celebration of Texas Independents)、還有每年固定舉辦的「Texas Show」,近年轉型為新芽提供舞台,以及德州短片單元(Texas Shorts)、德州高中短片競賽(Texas High School Shorts Competition)等。另一個廣為人知的單元,是於 1999 年擴展的午夜單元(Midnight),為電影節添加更多刺激體驗。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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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大災難家》出席 SXSW 首映。左起 James Franco、Seth Rogen、Dave Franco
Photo by Matt Winkelmeyer/ Getty Image for SXSW © SXS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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莎莉賽隆出席《Atomic Blonde》首映。
Photo by Matt Winkelmeyer/ Getty Image © SXSW

邁入二十一世紀,SXSW 電影節的美名逐漸享譽國際,從初期僅有二部世界首映到 2018 年近 141 部的世界首映,更能看出 SXSW 散發的魅力與氣勢。尤其期間因展映影片瘋狂,或超脫既有敘事結構,藉此讓影節更為聞名。包括放映墨西哥導演阿利安卓·崗札雷·伊納利圖(Alejandro González Iñárritu)的《愛情像母狗》(Amores perros, 2000)、《靈魂的重量》(21 Grams, 2003)、《火線交錯》(Babel, 2006),以及由強尼.戴普主演的毒梟傳奇電影《一世狂野》(Blow, 2001)等。

瘋狂、獨立、多元,慢慢成為 SXSW 電影節的代表性詞彙,許多備受關注的低成本電影也於 SXSW 展映。而在 2005 年,著名導演兼編劇安德魯.布遙斯基(Andrew Bujalski)便在此創造出「呢喃核」(Mumblecore)的名詞(註 1)。 

「呢喃核」是美國獨立電影界在 2000 年後所關注的一項浪潮運動,該運動電影特點是由超低預算成本所完成,常常利用手持 DV 拍攝,多數取景自真實環境,在沒有劇本的狀況下,信任非職業演員的即興演出。因預算限制,許多電影甚至沒有音軌錄製。電影主題多數圍繞 20 多歲年輕人所面對的情感生活,以此展現對人生的細膩刻劃。2002 年由安德魯.布遙斯基執導的《Funny Ha Ha》被視為第一部「呢喃核」電影,當年於 SXSW 電影節大受歡迎,進而促使這種獨特的電影製作風格蔚為流行(註 2)。 

《Funny Ha Ha》預告。

SXSW 雖然擁抱獨立製作,但近年來也有大製作在此上映,也是許多小製作可以製造話題與口碑之處。近兩年首映片單包含《玩命關頭 7》、《玩命再劫》(Baby Driver)、《腸腸搞轟趴》。導演塞斯羅根曾表示,SXSW 是世界上唯一一個稍微願意平等對待喜劇的影展,諸如《龍虎少年隊》、《伴娘我最大》、《麻辣賤諜》等片都選在此首映。除此之外,2017 年,愛特伍小說改編的迷你影集《使女的故事》(The Handmaid’s Tale)為了宣傳,請十數位女演員穿著劇中的使女紅衣,一語不發地走過奧斯汀街道,在 Twitter 上引發話題。SXSW 已經不只是單純的電影節,更是所有影劇勢力試圖博得注目和發言權的創意場域。

科技影響力盛會:讓 Twitter 爆紅的關鍵

除了音樂和電影,多媒體互動也是 SXSW 的特色之一,甚至在近年更躍升為媒體科技產業的發源地。2007 年,因 Twitter 在 SXSW 多媒體互動的會場架設轉播螢幕,推送活動訊息,藉此讓 Twitter 獲得全世界關注,每日推文數成長三倍,用戶更是直線上漲,並在該年贏得 Blog 類網站大獎。

不僅如此,SXSW 所聚焦的「互動」,也讓奧斯汀成為一年一度的政經論壇,舉凡數位新知、生態環保、平權議題、戰爭政治,皆可在大會上呼籲發聲。這也是為什麼美國前副總統高爾(Al Gore)願意來此暢談環境問題,2016 年歐巴馬(Barack Obama)更因此缺席前總統雷根遺孀的葬禮(有趣的是,1987 年雷根還時任美國總統),來到 SXSW 討論國家安全和民眾隱私的話題,並寄望大會的多媒體互動,能幫助美國解決現今的棘手問題。
 
31 年後,SXSW 從原本「小眾」的地區性先鋒音樂節,逐漸向「主流」推進,成為當今世界最大的互動式論壇。每年三月,當音樂、電影、多媒體齊聚於奧斯汀,SXSW 不僅僅賦予各媒介「多元融合」的無限可能性,也為自己重新定義屬於「SXSW」的重要價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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Emily Blunt 主演,2018 年在 SXSW 獲得好評的《噤界》(A Quiet Place)劇照。
Photo Credit: Paramount Pictures© 2017 Paramount Pictures. All rights reserved.

註 1|「呢喃核」一詞是由與布遙斯基合作的混音師 Eric Masunaga,在參與 SXSW 電影節期間,於奧斯汀的一家酒吧,用這個詞彙形容他所從事的獨立電影,也是對該年電影節放映影片的總結。隨後,該名詞被安德魯.布遙斯基與 IndieWIRE 的訪談中首次提及,同年也放映布遙斯基的第二部作品《Mutual Appreciation》。

註 2|安德魯.布遙斯基在日後否認自己是「呢喃核」流派的開創者,並稱因為沒有宣言,也不足以成為一項運動。事實上,他更強調自己非有意去製作符合「呢喃核」運動的電影。

【影展編年】
用影展過日子,也用影展編年記憶。那年搶先看的電影,一轉眼已出現在經典回顧,期間經過的歲月是無法被修復的觀影里程標本。電影濃縮人生,而影展濃縮電影;一場濃度超標的慶典,我們狂歡,我們興奮。當影展改變電影命運、改變我們青春,我們不只想知道電影的事,還想知道影展的事。

【撰稿|Pony(馬曼容)】
Pony,本名馬曼容,1995 年生,台北人,著有 PONY WORLD 粉專部落格。曾任金馬影展第三屆亞洲電影觀察團,將熱愛電影視為一生志向,希望能以文字帶出電影的無限可能。座右銘:「不只看電影,還可以想電影。」

#影展 #SXSW

BIOS 通訊,佛系電子報

撰稿Pony
圖片提供SXSW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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