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馬 55 選片|
《三張面孔》:性別牢籠裡,如何長出殊異的女性生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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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三張面孔》:性別牢籠裡,如何長出殊異的女性生命

作者張敦智
日期29.10.2018

世界上歷史最悠久的女性影展之一:加拿大聖約翰斯女性影展(SJIWFF)在 2018 年跨入第三十個年頭;英、美、法、韓等地,也有凱戴爾國際女性影展(AFIFF)、首爾國際女性影展(IWFFIS)等兼具歷史與國際代表性的女性影展。多年以後,在相關領域已被大量視為創作主題的條件下,新作品必然需回頭思考:相關領域在今日,還有什麼未被言說?

從這個角度分析,可以透過很好的觀察面切入,《三張面孔》為何能一舉拿下 2018 坎城最佳劇本獎。故事背景發生在伊朗偏遠的村莊;在那女性權益尚不被正視的國家裡,一名少女想追逐演藝相關夢想,因此與家庭產生革命性衝突。她錄製了一段手機影片傳給最愛的女明星,指控她不願意協助自己說服父母讓她追夢,進而在片中自殺。女明星為了一探內容虛實,臨時放下繁重拍攝工作,與導演一同驅車前往少女所住地。

金馬 三張面孔 賈法潘納希
金馬 三張面孔 賈法潘納希

然而無論是少女的反抗、或女明星的行動,都沒有成為作品的唯一主軸。首先,導演暨編劇的賈法潘納希,針對女明星收到影片忐忑的心情,做了立體的刻畫。儘管她關心少女現況,但事前從未收到任何求助訊息的她,同時感到無辜、懷疑、與憤怒。過程甚至有來自製片方的壓力以電話傳來,認為女明星一意孤行,放任資金燃燒,更令不知所措的女明星五味雜陳。人性的多種面向,在此被完整地呈現。

到村落後,女明星一下車即受到熱烈歡迎。但當她跟導演表明自己真正的意圖,卻遭村民數落:原來妳不是來關心我們的,妳大老遠跑來這,只為找個不重要的女生。此處,城鄉差距與父權主義在性別議題電影裡被立體、尖銳地並置。第二種現象的浮現沒有使主題偏斜,反而讓以性別議題為主軸的故事,在主線清楚發展的前提下,長出更鮮活的世界。

尼采認為,藝術家與哲學家是文明的醫生;德勒茲更補充,藝術家擔綱的工作,便是對文明先有臨床觀察,再「重組符號,解消先前連結的徵候,將不相關的徵候在深刻原創性的臨床學『圖景』(tableau)中建立新的連結。」在《三張面孔》裡,這種將不同議題並製的技巧,正是使兩項不同徵候重新產生連結的作法。二議題原先各自處於獨立關係,但在賈法潘納希的描述下,它們卻可能彼此重疊、纏繞、密不可分。

而與電影最息息相關的第三點,則是透過三位不同角色,展現女性主義的三種不同面貌。第一位便是坐困家中,發出求救訊號的少女;第二位則是拋頭露面的女主角(明星),享有高知名度,也須面對更多壓力;第三位是並未實際露面的前女演員、舞蹈家,因不堪世俗紛擾,回歸山林隱居。這三人中,誰才更接近女性應享有權力與自由?或者其實,只是揭露了女性權利在被忽略的脈絡裡,不同的變異結果?答案懸而未決,問題已有更多樣貌。

電影最後,導演透過簡單畫面,扼要濃縮了世道的面孔:代表父權僵化、狹窄的道路,至今無人拓寬,並被視為重要交通樞紐;雖然如此,女性仍可能在其上,摸索出逃逸方案。禁錮體制的消失與個體自由,原來可能非消長關係,而是牢籠完好如初,禁錮其中者卻仍可以開枝散葉地,長成理想的樣貌。那是接近魔術的場景,像大衛.考柏菲的逃脫秀,以為滴水不漏的,卻總有人歷劫歸來;以為萬無一失的,卻總有絕處逢生者,走出自己的春暖花開。

《三張面孔》(3 Faces)

★ 2018 坎城影展最佳劇本 
★ 賈法潘納希繼《計程人生》後又一偽紀錄片之作

11.08  〈四〉 21:50    日新威秀 1 廳 
11.14  〈三〉 10:20    日新威秀 1 廳 
11.21  〈三〉 21:40    豪華 2 廳

金馬影展

【2018 台北金馬影展】

時間|11.08-11.2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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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金馬 #電影

BIOS 通訊,佛系電子報

撰稿張敦智
圖片提供台北金馬影展
責任編輯溫若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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