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護色

保護色

作者胡十二
日期07.11.2011

這場雨從昨晚開始就沒有停過。氣象報告說這是威力驚人的秋颱,籠罩範圍之大,整個台灣都要嚴防戒備豪大雨。從窗外望出去,才發現不知哪裡來的烏雲,早已無聲無息重重的壓在台北的天空上。

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重複例行的瑜珈動作,先要慢慢的調整呼吸,然後按表操課的完成所有體位練習,下犬式半月式英雄式,你精確無誤的伸展鍛鍊每一條深層的肌肉。有時候你會錯覺在呼吸之間,好像被流放到宇宙什麼不知名的角落,時間好像靜止了沒有意義,只有耳邊低沉的時鐘答答聲,還在不停的往前跑。你輕輕的,輕輕的閉上眼睛,就怕一個用力的呼吸,會破壞了這難得的平靜。很快就會沒事吧?一切都會完好如初吧!

這些年過去,你學會了隱藏,不敢說見過多少大風大浪,卻也不再把真正的喜樂表現在臉上,有幾次路過身邊的辦公大樓,看著映在玻璃上自己的表情都覺得陌生,甚至習慣用墨鏡來掩飾閃爍的眼神,怕一個不注意就讓別人看出藏在深處的秘密;當別人稱讚你能精準超然的處理各種困難,你還能自我解嘲的放聲大笑,他們不懂中間付出的代價,有時假笑有時連自己都分不清是不是假笑,可以確定的是,當碰觸到那些說不出口的傷,有時,會不小心笑出淚來。

可能天生容易敏感的體質作祟,對所有短暫的煙火都偏愛執著,如果有什麼遺憾,對成年人來說都是過於沈重的負擔,只能把它一一上鎖,放在手都伸不到的地方;卻又偶爾在夜裡在漆黑的房間裡,突然驚醒面對真實處境抱著枕頭放聲痛哭。你最怕去寵物店因為你很明白,自己始終像是櫥窗裡不停踩著滾輪奔跑的老鼠,累攤了還留在原地,其實哪裡也沒有去。

對你而言,再溫熱的擁抱只是鴉片,再燦爛的燈火也彷若空城。試著把那些誓言和親吻由濃轉淡,燃燒曾經的美好當做過眼雲煙,只要閉上眼,可以什麼都看不見。習慣了保護色,就會忘記面具下還有真實的自己。或許這也沒有什麼不好,你這樣安慰,沒關係,你還是你,沒有什麼不同,只是你也清楚,那個率直浪漫純真的自己早已經不存在了。

全新的一天就要開始,落地窗外還在下著滂沱大雨,知道司機在門口等著接你上班,你卻穿著 Yohji Yamamoto 的黑色風衣,定定的看著雨中的台北出了神,失去說話的能力。 

BIOS 通訊,佛系電子報

撰稿胡十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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