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賦這種事,逃也逃不掉——專訪創作歌手羅維真 Holly Lou

天賦這種事,逃也逃不掉——專訪創作歌手羅維真 Holly Lou

作者BIOS monthly
日期27.04.2017

So goodbye for good / If I could change what we became I would / It was a dead end / No need to pretend / Let’s give our hearts a break…

〈So Goodbye〉是我第一次聽見她的創作,當時還不曉得她會寫歌,臉書上點開後就被嚇到了,“Let’s give our hearts a break”之後的那段過門到現在我都還是好喜歡;後來,〈Before I Sleep Tonight〉、〈Before the Summer Ends〉這兩首 Before 系列推出,又讓我對她更期待了,Holly 的作品多少有點「電電的」,是我平常少聽的音樂類型,但我卻莫名聽了起來。

後來,她說不太會寫中文歌詞,〈不擁有快樂的人〉就成了我們合作的開始。原本想說,這應該只是玩票性質,沒想到從她辭掉工作,開始專心創作這一年多來,陸續拿下銀河愛音樂〈下一代音樂人〉作曲/編曲/演唱三個獎項、入圍台北周末音樂不斷電新秀大賽,在台北世大運主題曲徵選比賽中奪下第五名。

現在,她從 StreetVoice 熱門排行榜常客,成為少數能與 KKBOX 合作的潛力新秀,還成功闖入即將在電視播映的實境音樂選秀節目。在 KKBOX 上發行了第一首單曲〈數學家的浪漫〉,自己作曲、自己唱不稀奇,Holly連編曲都一手搞定,除了因為母語是英語,現在對中文歌詞還有所掙扎以外,她有能力靠自己做出完成度很高的歌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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公館河岸留言首場個人演唱會。(2016.3.1 / 趙浩宏 攝影)


音樂的叛徒

Holly 的音樂路其實開始得很早,只是好一段時間她做了音樂的叛徒。從小因為父親在美國求學,Holly 在芝加哥長大,又全家都是虔誠基督徒的緣故,週末上教會成了很自然的事。她常去的教會很大,還有一台對大多數臺灣人而言只有在電影裡能看到的超大管風琴,她總是驚艷於管風琴師能手腳協調到那種程度,輕鬆駕馭那麼複雜的巨型樂器。

「那時候會想,一個人只有兩隻手,為什麼他可以那麼厲害啊,很被 inspired!」教會敬拜團、唱詩班,是 Holly 的音樂啟蒙,學會控制唱歌大小聲、和聲,跟別人差幾度音,這些都需要有基礎樂理概念。只是,隨著年紀漸長,從小被媽媽逼著學古典鋼琴、小提琴的她,開始覺得練樂器枯燥,媽媽不斷說著「音樂是上帝給妳的恩賜,要好好珍惜」云云,也讓她覺得刺耳。

終於,她決定叛逃了。考高中那年,媽媽希望她去讀音樂班,她偏不聽,臨時抱佛腳跑去畫室狂練兩個禮拜,在美術班落腳,這條佛腳之路還一路通往大學,讓她進入師大美術系就讀。「我考上水墨組,跟我想要的不一樣,大家都想進西畫組啊。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嘛。」結果,這種不知道自己在幹嘛的狀態,漸漸在美術系上的展覽、茶會等活動中找到答案,因為,只要有活動,她就無法克制地又回到音樂上,寫歌宣傳、上台表演。

專訪 羅維真

原來天賦這種事,逃也逃不掉

「後來我才知道,有些東西,如果你有天賦、有興趣的話,想逃都逃不掉。」Holly 這麼說。

於是,大學畢業後,她的故事聽起來更像勵志故事的模板了。先後進入旅行社、傳產工作,存了一小筆錢,她把工作辭了,靠著兼任兒童美語老師,終於要重新面對自己逃避了多年的音樂。這些過程,寫下來只有幾個字,但我看著她掙扎過,那些擔心付不起房租、想回台南老家當個「平凡人」的日子,她都堅持下來了。而我一直默默覺得 Holly 了不起的地方在於,她租屋處至今還沒有冷氣(我的老天爺)。

Holly 的音樂雜揉各種元素,有電子,有 pop,有搖滾,熱熱鬧鬧的,導致她常常寫出連自己也無法歸類的歌曲。仔細爬梳她從小到大聽過的音樂,國中以前,是以信仰(和母親)煉成的古典音樂底子;中二時期她聽 punk rock,艾薇兒、Paramore 當然不能錯過,連頭髮也要剪得刺刺的(照片已經全刪光);後來,高中組團,她越來越喜歡電子的東西,身體跟著四個 beat 一起流動。

「除了那些,有陣子也迷上 Dirty Loops,他們融合爵士、電子,和弦走得很複雜。每次聽完都有一種:『我到底聽了什麼?!』的那種感覺,因為平常我不管聽到什麼,大多都可以在鋼琴彈出來,他們讓我很 helpless。」

專訪 羅維真

創作,長出自己的樣子

我問 Holly,現在呢?聽了什麼,又想要寫出什麼?她想了想,說今天聽了陳惠婷。「她很多歌也是以鋼琴為底,很多電子、pop,可是中間會突然蹦出一段古典鋼琴,因為鋼琴是 flow 的東西,可以展現出來的音樂性就很豐富。」讓古典鋼琴和電子結合,是Holly一直在做的事。

另外,她也喜歡聽 Christine and the Queens,簡單的電子音樂,沒有太誇張的元素,但卻不會讓人覺得樂器少、很無聊,反而會被音樂勾住。而 30 Seconds to Mars 這種把空間感放大的音樂也有另一種勾魂懾魄,副歌一到,所有樂器加進來、多人一起齊唱,聽起來又爽又壯烈。

她說,自己過去的作品也比較 dark,因為時常在憂鬱時靈感爆發,但現在會希望能寫出比較快樂的歌。「我一開始在創作時,不太管市場,我會覺得這就是我自己的東西,比較像一種宣洩。後來〈數學家的浪漫〉這首歌,就是比較符合市場,又有我自己風格的作品,我覺得找到平衡也很不錯。我現在希望自己的音樂能讓別人聽得懂,但也不會因此硬要套公式。」

Holly 不排斥流行,但不代表她願意遵循市場上流行音樂的公式,「其實那都聽得出來,例如附點絕對不會很多,樂器選擇也就是那幾樣,但我會希望能找到特別的東西。例如我在寫歌時,電子合成器可能挑了一個音色,但我會想要去調一下,弄出好像沒有聽過的音色加進編曲裡。」稍微用一點心,流行音樂其實可以有更多可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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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巫店「天蠍女」演唱會,與 Ariel 林慧君聯合演出。(2016.11.3 / 蔡育儒 攝影)


錢啊錢啊錢

辭職追夢聽起來浪漫,但目前臺灣音樂市場萎縮,過程中當然還是會有三餐不繼的擔憂。「要用音樂賺錢是很難的事,只是音樂是我不管辛不辛苦都會去做的。我那時候在公司上班,每天睜開眼就在想,我要搭車 45 分鐘,去做一件可能是別人夢想的事,但那不是我的夢想,我現在打的這些報表、在聯絡的人,跟我的人生有什麼關係。」Holly 決定不要浪費自己的天賦,更不要跟幸運過不去。

在當道音樂與音樂製作人劉偉德合作、學習了一段時間,她心知肚明,這些音樂底子不是每個人都有,也不是每個對音樂懷抱夢想的人都有機緣認識圈子裡的貴人,因此更是心懷感激。對 Holly 而言,音樂是一種能量很強的 lifestyle,她只期許自己不要輕易放過自己,持續累積更多符合內心期待作品。

專訪 羅維真

採訪後記

一年前左右,我和 Holly 合作完成〈數學家的浪漫〉這首歌,但現在在 KKBOX 上發行的版本,歌詞卻因為奇怪的理由改掉了一段。

「欸,那個歌詞,能不能再幫我改一下⋯⋯」Holly 有天突然開口。
「蛤?為什麼?」
「就是那個,『你問我愛你有幾分/我用尺量十五公分/明明已無法延伸/卻說我得零分』那段,有朋友跟我說聽起來怪怪的⋯⋯」
「⋯⋯。」

瞬間,我好像明白了什麼。寫歌詞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。

#羅維真 #Holly Lou

BIOS 通訊,佛系電子報

採訪陳芷儀 Rachel Chen
撰稿陳芷儀 Rachel Chen
攝影李蘄高(專訪側拍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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