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蕭青陽一起「峇里島趕鬼大進擊」──蕭青陽與游智維的分享對談

與蕭青陽一起「峇里島趕鬼大進擊」──蕭青陽與游智維的分享對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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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期29.12.2014

2015 年的三月中旬,設計大俠蕭青陽和游智維的風尚旅行社要合作開團,辦一場五天四夜的「峇里島趕鬼大進擊」,而且是預計只招收二十位團員的「習作假期」。「習作就是學習並且實作」,游智維一派正經地解釋著。跟著設計師逛,會走進只有設計師才能發掘的風景;跟著蕭青陽走,會玩到只有他才能帶出來的樂趣。「讓帶路的蕭大哥,帶著大家一起跟地方的人學習。」游智維說。

作為峇里島習作假期的領路人,蕭青陽自我剖析:「我是牆頭草,到哪邊都容易汲取感動人的地方特色,或是它的眉角。因為我是幕後人員,我有這種天線,可以馬上抓到重點。一件圍裙,掛蚊帳的釘鉤,很多細節都讓人感動。而跟你一起同行的人,如果他有那個眼光,所有人都會受惠。」

而且他擔保:「我很有把握,任務完成後我們會變成極要好的朋友,就我太太說的,我的個性容易牽絲……好朋友不會只是行程結束就沒了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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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左:游智維 / 右:蕭青陽)

合作是因為在移動中不斷相遇

談到正式合作策畫旅行,蕭青陽說,「每年我去峇里島,就只是個人的旅行,沒想過會變成一團二十人這種境界,但現在時候到了。」蕭青陽與游智維過去在台南相識,當時游智維將老房子翻修成民宿「謝宅」,完工後邀蕭青陽來玩。在那之後他們各自移動奔波,卻巧遇不斷。

「我們在這個事情之前就一直遇到……」游智維說。

「都是在高鐵站,你看,我們都是在移動中遇到!」蕭青陽笑著說。

「在台東的機場,在松菸,在台南,在各式各樣的地方。」

「哇,你都記得很清楚耶!」

起初蕭青陽覺得將旅行等私生活搬上檯面,似乎太過炫耀,但在《不累幹嘛睡!蕭青陽玩世界》一書出版後,有越來越多聲音要他揪團一起玩,這時游智維便要蕭青陽別害羞了,帶路吧!

蕭青陽後來也說:「我覺得很多事情要『表態』,表態你喜歡畫畫喜歡攝影,這些事情一旦你表態,志同道合的人就會一起參加。」他掩藏不住自己樂於分享的個性,會成為峇里島的領路人,除了自己已經玩透透,他想看看別人的峇里島,擁有更深更廣的的生命。

設計與旅行之間

談到設計與旅行之間的關聯,蕭青陽說:「我大多的作品都從移動當中得來的。」游智維描述起蕭青陽所設計的作品,例如陳建年的《大地》,他認為這樣的影像不可能是坐在辦公室裏發想出來的,那都是路上風景。蕭青陽也曾在書裡提到,得獎頻頻的李欣芸《故事島》專輯的設計靈感,最早來自於在美國的旅行時,飯店裡看到一紙蕾絲花邊小杯墊。

游智維覺得,蕭青陽做設計比較像在做藝術,因為裡頭有他個人很強烈的想法。「那個《漂浮手風琴》,印象非常深刻就是檳榔樹這件事情。感覺很像夏威夷,熱帶南洋的風情,但那是真真實實的台灣。到後面的作品《我身騎白馬》、《故事島》,我都可以感受到文化的連結。做設計的人在辦公室裡面看著電腦就能辦到?我覺得不是,應該是旅行。」

游智維並補充,「旅行跟設計沒有太大的差別,旅行本來就是一種設計。你不管是找人,或這是自己弄,都在為你的對象,規劃一個你想要得到的結果。」

蕭青陽笑著回應:「我要承認,我很多創作的養分,都來自於努力旅行。但我也反省過,我太用力了。沒辦法,我是個工作的人。我在旅行當中得到這些高山啊,流水啊,老天爺給我的種種賜給我的創意,讓我更珍惜每一趟行程……大眾稱它叫緣分,緣分促成了靈感,變為作品,讓我可以跟更多人分享。」他也提醒自己不能坐在電腦螢幕前,要去見識別人的視野,「視野都是別人給的,到了我的手裡變成設計。設計只是一個媒介。我把我的設計縮得很小很小,才不會因為你是設計師,口中講出來的都是設計的話。」

蕭青陽藉由設計去將自己感受的事物分享出去,「其實設計就是視覺傳達嘛,要傳達人類的感情,所以重點是你去了哪裡,你遇到了誰。」他笑著說,設計和旅行本質上是相同的。

旅行裡的即興

聊到旅行,蕭青陽擔心自己太即興,太 high,會把大家都累壞,「我是一個很隨興的人,當我發現一個我更愛的地方,前面的景點我就放棄了。我要跟智維坦白的是,我就是這種個性的人。」

但游智維並不認為即興是問題,他說:「我們自己的旅行也都是這個樣子,規劃行程之餘也要保持彈性。旅行最重要的其實不是規劃,規劃只是為了安撫某一些旅行者的不安全感。最後讓人印象深刻的往往是意料之外的情景。」

游智維回憶起過往經驗,「有次我帶一些朋友去台南土溝村,農村美術館。路上遇到兩個阿公,坐著拉二胡唱歌。我跟阿公打招呼,大家圍過來說要點歌,阿公說好。當大家以為阿公要開唱時,阿公卻站起來問大家:『你們猜我幾歲?』他說自己快八十歲了,突然間就拉著二胡單腳抬起來,單腳起立蹲下,一下兩下三下四下,一直在表演。雖然希望阿公開始唱歌,但是他沒有,還說『我可以再多做幾下!』所有人都笑翻了,這個就完全在計畫之外。」

關於即興,游智維進一步舉音樂家為例,他說,能夠即興的人是因為平常就有深厚的基底。正因為蕭青陽把峇里島玩透了,擁有不少自己的私房景點、秘密基地,才能夠即興得起來。蕭青陽得意地說:「這個世界上沒有平淡無奇的地方,只有平淡無奇的人。即興是很可貴的。」

蕭青陽認為對自己而言,「習作假期」最迷人之處,便是遇見來自各行各業、無法預期的人,並與他們共乘一個題目,「所以每一次旅行啟動之前,我最期待的就是一起同玩的這些人。」

為什麼是峇里島?

「第一次我去峇里島,是因為我的音樂圈朋友建議。」蕭青陽說,那時候他的經濟能力無法負擔一次買五張機票,帶著全家三個小孩和太太一起去日本、歐美,所以音樂圈的朋友就幫他出了點子,可以去峇里島看看。

愛上峇里島,是因為找到了和兒時新店山上一樣的梯田。「它讓我回到小時候的台灣,山上有梯田的年代。」蕭青陽說,「人在自己長大後,會有種想追尋小時候某個記憶場景的衝動。」他覺得只有峇里島能讓他回到「那個有水牛,那個有田野邊放學的孩子,那個還沒有高樓大廈的,我小時候的台灣。」

蕭青陽也在峇里島找到自己身體的第二故鄉,如今他每年都會在台北濕冷的時候回峇里島去。「我抗寒度不好。好幾年農曆新年,我都很後悔,台北是空城,我只是留在台北一直打噴嚏,難道就不能給自己一點有意思的計劃嗎?」為了讓自己的身體舒適,蕭青陽開始像候鳥一樣,隨著季節往返四季如夏的峇里島。「長久以來都市人忘記了這個天性,重拾身體的本能,尋找適合的地方,你不覺得這樣善待自己很好嗎?」他這樣解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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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攝影:謝文創)

峇里島的趕鬼日與寧靜日

趕鬼日可說是峇里島的除夕夜,而寧靜日(Nyepi Day)則是新年的第一天。這兩個日子是根據峇里島傳統曆法所推算得來,因此與中國的農曆不同。

在趕鬼日,人們扛著紙和竹子製作而成的大型魔鬼「Ogoh-Ogoh」遊行,一路上晃啊甩的,最後扛到山上燃放,祈求厄運散去。隔天的寧靜日,全國的人都在家裡休息,不上街,不點燈,連機場都關閉一天。

特別選擇趕鬼日和寧靜日到峇里島,就是為了看見這個島嶼最獨特的一面。游智維說:「為了居民的共同習俗關閉整個機場,損失一天的經濟,全世界任何做觀光的地方都不會這麼做。可是峇里島的人願意。」正是這種保持傳統又自在的生活態度,讓游智維與蕭青陽熱愛著峇里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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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攝影:謝文創)

蕭青陽對於寧靜日有極大的感觸,他說:「人出生後,就像一輛車不斷地往前跑,我們忘了什麼時候可以休息。我覺得在寧靜日那一天,自己連呼吸都會反省。」後來講多了,蕭青陽打趣地說,關於寧靜日確實有很多話想傳達,「但是我一定要忍住,千萬不要變成一個很教條的人。」因為真正的理念,會在玩樂之間無形散佈著。

即興提到呼吸的話題,游智維也有感觸,「呼吸這事啊,你有沒有停下來好好聽過自己呼吸的速度?你到底吸進了多少氧氣?一般我們在講話,在做事,我們並沒有把空氣都吸進去。」蕭青陽幽默地補充說:「我們都市人都只吸半口氣,你就知道我們壓力有多大。」「對,只剩半口氣。」大家都笑了。

 採訪的意外插曲與即興

原訂的訪談大綱上,最後一個問題是回家。聊到一半時,卻發生一段意外插曲──一位老人走過來向我們打招呼,原來他是光一咖啡(今日採訪地點)樓上小閣樓工作室的主人,朱鈞老師。他在峇里島定居十四年,也在當地蓋了民宿,今日剛好回台灣,剛好要上來工作室拿個東西,剛好就這麼遇上了游智維和蕭青陽兩人。原本就約好了三月的時候要在峇里島相見,也是「習作假期」的一部分,沒想到今天竟能不期而遇,提前相見好不歡喜!機會難得,朱鈞老師便邀大夥踏上一段十分鐘的峇里島閣樓之旅。

原本受訪的蕭青陽和游智維變回了好奇的旅人,問起朱鈞在峇里島的生活,問著他的人生,一行人短暫沉浸在峇里島的美好。不久前才聊到旅行中的緣分與即興,沒想到緣分就立即降臨了。游智維感嘆旅行令人驚豔之處正是在此,「峇里島行程裡的主角之一居然就出現在這裡。」

蕭青陽最後也說:「我常常會覺得,該認識的人是逃不掉的。相信有神有鬼,這個緣份就真的發生在你身邊。」

沒問出口關於回家的問題,彷彿暗示著還不到回家的時候。跟著他們上路吧,願我們都遇見不可思議的人。

BIOS 通訊,佛系電子報

採訪、撰稿李勇達
攝影潘怡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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