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麼樣的動畫片，會讓恐怖片導演熱愛到在四天內三刷──來自智利的超現實動畫製作公司 Diluvio

作者BIOS monthly

日期16.06.2022

2021 年，以《宿怨》、《仲夏魘》等恐怖片聞名的導演艾瑞艾斯特（Ari Aster）公佈自己的最新動態，然而新計劃不是下一部電影，而是要為智利導演二人組 Cristobal León 和 Joaquín Cociña 的動畫短片《人骨招魂》（The Bones，2021）擔任監製。

在當時的聲明中，掩蓋不住的是艾瑞艾斯特的狂粉心情：「Cristobal León 和 Joaquín Cociña 的《噬魂之屋》（The Wolf House，2018）讓我印象深刻，他們顯然是斯凡克梅耶（Jan Švankmajer）和奎氏兄弟（the Quays）的後繼者。」

被許多影迷冠上「有史以來最暗黑的動畫電影」稱號，《噬魂之屋》獵奇的停格動畫影像和扭曲不安的氛圍本身就是場噩夢，即使是閱片無數的艾瑞艾斯特也為之著迷。而這部風靡影迷和名導超現實動畫，正是出自近年來最受矚目的恐怖動畫工作室之手：Diluvio。

2007 年，Cristobal León、 Joaquín Cociña 和另一位智利導演 Niles Atallah 組成了動畫工作室「Diluvio」，以家鄉為基地，野心勃勃地準備上演一場遊走於常規之外的動畫實驗。

借神話中的「大洪水」為名，Diluvio 出品的動畫也往往帶有濃厚的奇幻色彩。以人偶為主的停格動畫，直接讓人聯想到捷克超現實動畫大師斯凡克梅耶，而詭譎奇詭的獵奇視覺風格，更可以追溯至智利自尤杜洛斯基（Alejandro Jodorowsky）以來的超現實傳統。

Cristobal León 曾大方在訪問中表示尤杜洛斯基帶來的靈感啟發：「我記得很多年前看了他的電影，當時的我想著：我從來沒看過像這樣的東西。我是可以做得到的嗎？如果我能拍出這種電影，那為什麼我身邊的人都在拍一些無聊的自然寫實劇？」

十年耕耘，2017 年 Diluvio 以創辦人之一 Niles Atallah 的第二部動畫長片《Rey》打響國際知名度第一槍，奇異撩亂的拼貼風格奪下當年鹿特丹影展的評審團特別獎。而下一部接棒發光的，就是吸引艾瑞艾斯特入坑的《噬魂之屋》。

《噬魂之屋》表面披著童話故事的外皮，內裡卻是令人戰慄不安的噩夢，兩位導演以超高規格的美術功底，解構身體也解構歷史，斷頭流血只是基本款，解不開的心理壓力更讓人喘不過氣，搭配背景不時顯聲的尖銳聲響，嚇壞一大票柏林影展的觀眾，也讓影迷們認識了這間來自智利的異色動畫工作室。

在艾瑞艾斯特的加入下，工作室下一部動畫《人骨招魂》自然獲得更多資源及注目，大批影迷迫不急待要見證新一代恐怖動畫大師的誕生。在這部僅僅 14 分鐘的短片裡，導演二人企圖用動畫重新書寫電影史，在黑白底片的復古影像中，身穿白衣的少女人偶以人骨施法，毛骨悚然地操縱斷肢骨骸重組，影像之鬼魅奇詭，讓觀眾也掉入這場奇幻的招魂儀式之中。

導演二人鍾愛停格動畫的傳統手藝，不使用 CG 軟體製成動畫，而更嚮往實景拍攝的魅力：「16 釐米的相機是很極端的，因為你不知道會發生什麼。我們喜歡意外、把錯誤放進拍攝之中，喜歡『不知道相機會捕捉到什麼』的那種神秘感。」

無法預測的下一幕，就像 Diluvio 的所有動畫，永遠讓人在驚嚇中期待。

2022 年，或許是 Diluvio 最為豐收的一年，在《人骨招魂》的大獲好評之後，Diluvio 參與影像後製的《瓷面獸心》（Bestia，2021）更是收穫前所未有的高度。挾著安妮獎、SXSW 影展最佳動畫短片得獎的氣勢，成為今年奧斯卡入圍名單中呼聲最高的動畫短片，儘管全片沒有一句台詞，但壓迫感十足的氣氛和令人發寒的陶瓷人偶足以跨越語言與國境，吸引全世界的驚悚愛好者。

雖然《瓷面獸心》最終未能成功奪下小金人，卻讓 Diluvio 在國際影壇上大出風頭，慕名合作的邀請蜂擁而來，其中也包括 Radiohead 部份成員組成的新樂團 The Smile。雙方合作的〈Thin Thing〉MV 再度用上《人骨招魂》裡的人偶模型和黑白膠片質感，搭配 Thom Yorke 迷亂人心的歌聲，不只收服影迷，更收服歌迷。

如今 Diluvio 已成為影迷心中新世代的驚悚動畫代表，但作為創作者之一的 Cristobal León 卻從沒想過以「恐怖」自居。受訪時他表示不解：「我們幾乎所有作品都是從笑話開始的。事實上，我們一直想嘗試做一些有趣的東西，但結果總是變得很恐怖。」

——說實話，這種想法本身就滿恐怖的。